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磨面
文/琳青
久居西安,一日三餐,免不了面食,但总觉得城里的面太白,没有面香味儿,甚至在外面饭馆吃饭时,看到很白的面条,就弃筷而去。对于增白剂的厌恶,以至于深恶痛绝了。
于是,萌发了回老家自己磨面的想法,利用礼拜天驱车上百公里,回到了农村老家,便准备磨面了!
提起磨面这个词,在城里叫磨面粉,而在关中农村地区,则叫做打磨子或搭磨。
在我的印象中,磨面大约有三个发展阶段的。
最早的是用石盘子磨面,这个阶段大约在60年代前。石磨子有上下两个大石盘,上磨盘中心位置有个小孔,把清洗过的麦子倒入石盘中,再靠人力或牲口拉动磨盘,进行摩擦出面,磨出的面是麦麸和面粉的混合,必须用箩箩细细筛选进行分离,头遍磨出来的是碎麦粒,二遍,三遍则会有白面出来,到第四遍和第五遍时便是黑面了,而家里的口粮有限,爷爷往往要磨四五遍,把面磨成黄褐色,方可罢手,做出的馒头自然变成黑窝头。
这种人力的石盘子磨面,费时费力,那时生产落后,物资匮乏,爷爷奶奶叔父兄弟姐妹们十几口人挤在一个家里,集体劳作,对面粉的需求量很大,半袋面最多四五天就吃完了,需要磨面时。有时需借用生产队的牲口,如果借不到牲口,则需全家上阵进行人力推磨了,听父亲说,在他的印象中,那时的家中四五天就要磨一次面,而每次磨面靠人力推磨,产量很低,以至于经常看到上学迟到的学生,遭到老师的责问,而学生则回答:我家里没有面了,我帮家里磨面去了。
这种磨面的方式,显然很落后,但人们还是其乐融融。老人们笑曰:有一磨盘在,吃喝全解决!
进入六十年代中期,村里通上了电,于是,便有了带电的磨面机,算是半个机械化了。每次磨面前,必须先把麦子倒入脱皮机进行麦粒脱皮,然后给脱过皮的麦粒中加入少量的水,搅拌均匀,再装入口袋,需放一晚上,第二天早上才开始磨面。
磨面时必须有三个人守在磨面机旁,一人负责把麦子倒入机子中,另一人则需要目不转睛的盯着出面口,用木锨不断的拨动面粉,生怕一不小心出面口堵塞,造成机子转动不灵,而管磨面机的师傅,则会时刻守护在磨面机旁,操控全局,一会儿紧下机身上的入口螺丝,一会又松下出面口螺丝,三个人围着磨面机团团转,忙得不亦乐乎,往往一袋面磨下来,整个人头须皆白,如同从面堆里爬出来的一般。
而那时,停电是常有的事,每到白天经常无电,来电往往是晚上九点以后的事情了。我家住在坡下,那时的我年纪尚小,记得一家三口常常拉上架子车装上2袋麦子,父亲在前面拉着架子车,我和母亲则在后面用力推着,三个人拉着近200斤重的麦子,满头大汗的爬上两架土坡,再徒步走上三里路泥洼不平的土路,赶到村子以外的磨坊,由于磨面的人很多,需排队等候,我们只能用笔在面袋上写上我的名字,然后又拉上空架子车返回六七里外的家中等候。
吃完晚饭后,父母又赶去磨面,在我快上床入睡时,父亲母亲便才披星戴月的拉着架子车,满头大汗的载着磨好的面粉回家,这时,我听见车子响,便从床上一跃而起,帮忙提袋子,倒面,忙完后,已是星光璀璨,夜深人静了,而我们一家人则精疲力尽,疲乏不堪了,但看着白花花的面粉,一家人又都心里踏实了很多,脸上乐开了花!
进入2000年以后,村子有了全自动的磨面机,操作很方便,只需要把麦子倒入磨面机中,磨面机便自动循环上料,磨面师傅只需给你报个取面的时间,你就可忙别的事情了,不到半小时,便可开车将磨好的面粉拉回家了,方便又省事。父亲,母亲自然轻松了很多,每当磨面回来,父亲便会评论一番:今个这面磨的真快,也不用排队,一会儿就忙完了!
这时的母亲便会开始准备和面、蒸馍,待热腾腾的馒头蒸好后,一家人则会围坐在厨房里,津津有味的吃着新蒸的馒头,品味着麦子的面香,说叨着:今年的新麦磨出的面不错啊,面白的很,味道不错哟!
而现在,随着社会的发展,人们的生活水平越来越高,磨面已不是家里的必须,镇上有了面粉厂,可以直接用小麦换面粉或直接购买面粉了,村上的磨坊早已关了门,随着农村人口大量外出,以前磨面的经历即将成为历史,磨面的人也越来越少了。
而我却情有独钟,偶尔还会回农村,感受一下自己磨面的感觉,这既是一份回忆,同时也是一种健康的生活方式。
作者简介:琳青名赵鹏,男,陕西宝鸡扶风人,西安市作家协会会员,西安民建会员,,供职于文化产业。自幼酷爱文学,笔耕不辍,诗歌曾荣获“中华情”全国诗歌大奖赛银奖,其中部分作品被收录于《作家世界》《2018年散文诗歌精选》等书刊,并出版发行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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